尧毒

一个放置的地方
A place to be placed

【黑邪】只能意会

吴邪在端午的时候来了趟北京,刚下飞机,他就差点被午后两点铺天的热浪给掀了回去。

太热了。杭州这两天连连阴雨,吴邪身上穿的还是一件长袖衬衣,他皱着眉头把领口的扣子再解了一颗,往网约车停车处的方向走去。

这次来北京是吴邪临时起意,谁也没告诉,于是谁也不知道。等了十来分钟,还不见车的影子,再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车辆位置,他叫的车大概是被堵在路上了。虽然在机场里温度并不高,但这身衣服还是让他觉得烦闷。他又扯了扯衣领,心里骂自己有病,早知道登机前就应该乖乖给解大花打电话,让他一条龙服务全给自己安排好。

在停车场里又站了一会儿,吴邪面前突然停下来一辆黑色的轿车,对着他响了两声喇叭。吴邪诧异地先低头看了看车牌号,确认属实是跟他叫的车对不上的,再抬起头,想跟司机说接错了,不过第一个字还没说出口,他就看到了司机的脸。

黑瞎子冲吴邪笑了一下,又按了声喇叭,吴邪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坐进去,把座椅放后放了放问他:“你怎么知道我来了?”

“我不知道啊。”黑瞎子脸上表情很是无辜,“我在机场拉客呢,正好看到你,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哪个冒充你的又冒出来了。”

但他这话的语气很是轻佻。吴邪觉得今天这场相遇实在是没道理,脑子里跑马似的闪过许多乱七八糟的想法,也没细想就直接脱口问了一句:“你不会在我手机上装了定位系统吧?”

黑瞎子听了这话又是哈哈大笑:“你最近改行去写小说了?”

吴邪没理会他的编排,反过去挤兑他:“那成吧,就当您是热心司机,一会儿付您多少车费?”

他们还没讲几句,就又在路上堵起来了。前面的车流一动不动,似乎是出了什么交通事故,通过这段保守估计得要半小时。吴邪看了看地图,他们还没从机场里出来几公里,按这速度,保不齐一会儿再赶上北京的晚高,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呢。

“唉。”吴邪叹了口气,觉得自己今天来得实在不是好时候。

黑瞎子颇为幸灾乐祸地火上浇油:“这两天北京的气温都上40度,徒弟你来得正是时候啊。”

吴邪没好气地抱怨道:“我看就没什么好时候。冬天吸雾霾,春天刮沙尘暴,路上永远在堵车。反正我是不乐意在京城住下去,得亏您老人家身体硬朗。”

“唉。”黑瞎子也跟着叹了口气,“没办法,习惯了。”

他的语气虽然没有变化,还是和刚才一样,但吴邪却听出来,他这话不是玩笑,而是真心。

黑瞎子活得太久,以前倒斗时又常常天南海北地跑,故乡这个概念在他这儿是十分薄弱的,也常常让人忘了,他也是在北京城里长大、生活,甚至是见证了这里的历史和变迁,京城不是从前的样子了,人也不是,可住了这么多年,他习惯了。

吴邪听出来他这句话里的其他意思,有几分怀念,还有那么一点儿伤心的意味了,即使黑瞎子什么也没说,但他明白。

在这方面,他们倒是有一些超乎寻常的默契,不知是不是因为曾经确实同吃同住,师徒称呼过一段时间的缘故。总之,吴邪能从黑瞎子的话里听出来一些他的言外之意,弦外之音,而黑瞎子也似乎更能明白他的某些想法。

他俩之间,有时候,只能意会,不能言传。


比方说有回在沙漠里,吴邪,黑瞎子,还带着个黎簇,气喘吁吁地徒步赶了大半天路,终于停在一处沙丘上休息。停下来时黎簇已经是气喘如牛,奄奄一息,对眼前两个神经病心中有着诸多怨怼,但终究是敢怒不敢言,只能用力踹了一脚脚下的沙子以表愤怒。

吴邪似笑非笑地看了黎簇一眼,让他就留在原地,他和黑瞎子到前面去找伙计留下的线索。

虽然他们两人体力还有节余,但吴邪也是有些脸色发白,黑瞎子走在他前面探路,他在两步后跟着。此时太阳已经在西边挂着了,橙黄的光和沙子几乎要连为一体,他们不知道那线索具体在什么地方,也不知道还要找多久,吴邪只能打起精神前行,他抬起头,眼睛里唯一能看到的只有那抹黑色的背影,还能为他清楚地指明方向。

像是心灵感应似的,黑瞎子突然回头了,看着吴邪问:“还走得动?”

吴邪勉强点头道:“没事儿,我喝口水。”

他拿出水瓶,才发现里面的液体已经几乎见底了,差不多只够半口喝的。黑瞎子叹了口气,转去找自己的水瓶,里面虽然水也不多,但还能解解渴,他把瓶子递给吴邪说:“不行了就歇会儿,咱们在天黑前跟黎簇汇合就成。”

“太危险。”吴邪摇摇头,“尽量不在这一片过夜。”

“还有师傅在呢,怕什么。”黑瞎子用手撑着吴邪的胳膊,语气轻松,但他们两人都明白这话的意思——就算是今夜遇到了最坏的情况,他也做好了准备鱼死网破。

吴邪只喝了一口水,就把水壶递回给黑瞎子。

黑瞎子看着他笑了声:“瞧不起谁呢?练了你这么久,我还不知道你的体力?不多喝两口一会儿怎么在黎簇那小子面前装老大。”

吴邪瞪了他一眼,还是没接水壶:“我自己情况自己清楚。你留着点儿备用。”

于是这个吻就来得很突然,黑瞎子一口喝了壶里的水,然后捏着吴邪的脸,把嘴里的水渡给了他。

在一个人的口腔里含过,水流都沾上了温度,他们各咽下去几口,水壶终于是空了。

这一切发生之后,吴邪很是冷静,黑瞎子也是。他们看着彼此的脸,把刚才的行为无比理所当然地平常化了,就好像黑瞎子真的是想让吴邪喝水,而不是想吻他一样。

“走吗?”黑瞎子装好水壶,回头问道。

“走。”吴邪说。

没有多余的话,也没有任何解释,他们又上路了。


从那以后,他们就偶尔像在沙漠里这天一样,有片刻的温存,也许还有什么借口的吻,但从来没有话语,也极其克制。

也往往都是在境遇已经十分艰难,且只有他们二人相处的时候。这样的时候在这些年里并不很多,也没人发现过。

“所以,这回怎么突然过来了?”黑瞎子把手搭在方向盘上,侧过身来问吴邪。

“你到底怎么知道我要来?”吴邪没答他的问题,反而把之前的话又拉出来讲。

这回好了,两个人都不说了。路上的车流仍然如龟速前行,车内的空调声呼呼响着。黑瞎子突然很快地往前探了一下,吻落在他的唇角,很歪很轻的一个吻,然后车发动了。

然后他们两个人都嗤笑出声,耸起肩膀,好像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。

这些问题好像他们两人间的许多问题一样,都没有答案,却也无需答案。

因为本来就只能意会,不可言传。


三年没写黑邪了我突然练手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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