尧毒

一个放置的地方
A place to be placed

【陆离生贺24h/00:00】渴望为欲而死

-无cp陆离个人向-

文/尧毒

若世界有神,定会将唯一的偏爱播撒与他。
可无所不能的神啊,为何又让他遭遇悲伤与痛苦,剥去他幸福的资格?
可高高在上的神啊,为何亲自赐予他荒谬、滑稽和严肃,让它们在他身上共存?
洁白无瑕被玷污,那是一种快活,亦或是惋惜?
您赋予一只羔羊生命与鲜嫩的青草,赋予他偏爱,却又残忍的——让他成为一出戏剧。如此,我是宁愿您没有情感,宁愿羔羊死去。

 

陆离不喜欢在雨天出警。郑世杰在进警局的第二年观察出了这一个细节,因为在往常他师哥准备出警的速度都是极快的,只有雨天时速度才会慢下来,有时他甚至会是最后一个完毕的人。虽然看不出任何刻意磨蹭拖延的痕迹,但郑世杰认为,这不是一个巧合的,陆离的确是在用这样几分钟的时间,表达着他对这一件事情的不满。

突然之间,“陆离”在郑世杰心里就不再是一个冰冷完美的,被他人传颂的符号了,他在一瞬鲜活了起来。而更重要的是,郑世杰确认了,陆离原来是一个人。一个有偏好爱恶,和所有人类有着共同的生理反应、心理活动的人。

可原先又是哪里出了错?原先的陆离在郑世杰心里,只是活在众人的口舌言语中的人罢了,是作为一个剧烈矛盾的冲突体而存在的——连环杀人犯父亲和品学兼优的警察儿子,而陆离本人又是凉的,即使有一点温度,那也是很少的,有一点少到仅在雨天出警的这两三分钟里,恰好被郑世杰抓住了。

他往后也寻找到了一些温度,他还发现,有时候有些人甚至能够在他师哥身上制造温度。譬如陆一诺,譬如他自己,譬如已经死去的他震哥。其实死去的人太多了,上天像是在赋予陆离某种惩罚,让他的生命里开满了死亡和鲜血的花朵。它们全都斑斓而又令人触目惊心。

郑世杰不知道,承载着如此多死亡的陆离内心到底是一副怎样的景象,他只能在一种懵懂的直觉中感受到一点模糊的东西,陆离更加荒芜了。

 

又下雨了。刑侦局电话听筒里女人颤抖着高声地哭泣,看来今天也不是个好日子。陆离依旧是慢的,郑世杰不动声色地隔着一段距离瞧他。本来陆离平常几乎是不用出警的,但这一次的情况较为恶劣,媒体已经如嗅到肉味的饿犬般蜂拥而至,他们得对公众有一个交代。

案发地点是在一个廉租房里,二楼,水泥的地板被无数沾着污泥与脏水的鞋底踩过去也看不出来太脏。拉起警戒线的房间门口是一滩血迹,门敞开着,里头已经有警察。

“陆局长,郑队长。”一个警员看到他们,过来打了个招呼。

陆离朝他摆了摆手,绕过那滩血迹踏进屋子里去,更得以窥见了这一惨烈的景象,血到处都是,有的甚至溅到了天花板上,不过倒是没看见尸体。陆离对那警员问:“什么情况?”

“这家的人全死了,都是被男主人杀的。”那警员叹了口气,“先是在厨房杀了他妻子,用菜刀,应该是不想惊动其他人,怕死不透,头都差点砍下来了。然后在卧室杀了他母亲,老人家在睡梦里被水果刀捅进心窝里。最后是他儿子,小孩儿想跑,被他在门口逮住了,挣扎的时候在门上磕了几下,又死死抓住门把手不放,动静大了些,这才惊动了邻居。后来血从门缝里流出来,邻居报了警。我们来了发现,他自己也自杀了。”

“尸体呢?”陆离问道。

“全被他摆到主卧的床上了,包括他自己也是在那里服药自杀的。”

“怎么确定的?作案动机是什么?”

“从这里确定的。”他们的话头突然被一个男人截了,陆离扭过头去看,证物科的老高正冲他挥着一个被证物袋装起来的相机,“他把这玩意儿打开着,全录里头了。动机还不清楚,得等老石那边把尸体弄回去验一验,再查一查。”

陆离不语,走到主卧里去,四具冰冷的尸体被整齐地摆放在床上,那张床不算大,四个人——不,已经不能再称之为“人”,东西,东西们躺在上面是需要很努力地挤挤的。他们的脸庞全部正着朝上,像四只迷失了方向的张大了嘴的黑鸦,可是发不出叫声,只能看见黑洞洞的咽喉。

陆离的心中一瞬间就升腾起一股厌倦来,他踏出了这个鲜血盒子。雨天,便不能抬头去看天,而低下头,只能去看这人世间。荒诞庞大且运转有序的人世啊,陆离的眼睑敛住瞳仁中一点悲悯。“人”与“肉块”的区别,仅仅在于一线而已。死亡会将他也变成肉块,虽然看起来和活着没什么两样,但的的确确是不能再称之为人了。他对于死亡这一件事情是很少有情绪的。曾有过一些,他以为有些刻骨铭心的东西是一生不会遗漏的,但时间与麻木的的确确冲散了他的情感。准确说来,是冲走了,把想要留在当下的,连同死亡一起都带去了曾经。

他一度认为自己是个冷漠且无情的人。由此,他才能够在众多的死亡中存活。

随后是熟悉的流程,他们解决掉记者,把证物证人和尸体带回局里,陆离在办公室看了那段录像。镜头是被放在餐桌上的,抓住的空间很有限,大部分是飞溅过来的血迹,漏出的惨叫和男人托着尸体走过的沉闷的脸。那张脸上有一整片尚含生机的云雨,一份延迟了几小时被呈现在陆离面前的生机,现在已然全无了。但这云雨与窗外的云雨却连了起来。

 

陆离走出楼房到一条街外的便利店去买东西。其实他没有什么必须要购买的物品,只是有一种压迫感挤压着他,他必须先从这常规的世界逃离。

拿起来一袋半透明的红色软糖时,陆离背后有人喊他:“陆局长?”他转过身看见一个朝气美丽的年轻人,神采是种蓬松的纯真。

“我是报警那家邻居的儿子。”年轻人冲他笑,“过来做笔录的。”

“嗯。谢谢你对我们工作的配合。”陆离应了一声,放下软糖袋子,打算立刻离开,年轻人却抓住了他的手腕。突然,世界好像明亮了一瞬,羽毛在空中飘落的速度也肉眼可见地变慢了,陆离又感觉到那种凸起的战栗和压迫,他的脊背一下子挺得笔直,几近疼痛。

“别急着走嘛陆警官,”年轻人对他眨了眨眼,“其实我对这个案子挺感兴趣的,你能再给我讲讲吗?”

“在案件还没侦破之前一切的东西我们都是对外界保密的,抱歉,请放开我。”陆离虽然还保持着礼貌,但表情已经冷了下来。

“如果我说我有一些线索要告诉你呢,关于他的杀人动机的。”

陆离终于还是和他坐到旁边的咖啡厅里,年轻人执拗地不愿再去刑侦局里。陆离没有太好的脸色,把录音一开,笔记本一摊,眉头皱起来几乎能夹死苍蝇。

索性,年轻人够爽快:“他有抑郁症,你们从房间里带回去的药瓶能够证明。”

“这一点我们已经知道了。”陆离靠在软沙发里,把双腿交叠起来压下心里的烦躁。

“是呀,这就是他的作案动机。”年轻人咧开嘴笑了一下,虽然是在讲诉如此严肃的事件中,但丝毫没有给人轻慢的意味,反而是一种圣洁感更加强烈了,“他的疾病来自于遗传,家庭对此都很清楚,但是没有因此责怪他。他们都很爱他,他不能出去工作,家庭的经济负担就都压在妻子身上。但即使被爱簇拥,他依旧很难活下去。他常常想自己似乎就是为死亡而生的人。”

“但大家都爱他,他也爱他们。一切到目前为止都是完美的,如果他死去,这个完美的平衡就将被打破了。幸福会破碎,家人也会伤心。所以,他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,如果所有人都一起死去,那么幸福就会永远延长下去了。”

“简单说来,就是抑郁症患者的扩大性自杀。”年轻人说完这段话,没有再急着开口,只是静静地等着陆离的回应。

“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信息?他对你说过什么?”陆离目光如炬,“你必须跟我回去接受调查。”

“我看到的。”年轻人温和地看着他,“我不能跟你回去,我要离开了,对不起。不过在这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,你似乎在为一些事情感到苦恼,那么,你认为你生命中的死亡又对你意味着什么?”

所有的怪异和矛盾都在这一瞬间爆发了。羽毛漂浮,下坠停滞,果核爆裂,水珠飞起。

“你是谁?”陆离像一只待发的箭,浑身都绷紧了。

“回答我。”他的声音里充满着着诱惑、慈悲与平静。

陆离在一瞬间想起他在工作中见到过的各式怪异的尸体,他们最终都只是成为了毫无意义的只是长出凸起的一堆肉。他又想起那些伴有泪水和死亡的消逝。他去过教堂,也到过寺庙,可关于生命的答案,陆离始终无法找到。他说:“我找不到答案。”

年轻人微笑:“因为我说,要有光。”

因为我说,要有光。于是人世所有的的罪恶、妒忌和丑恶都有了对立面,我赐予你洪水,与死亡相伴的洪水,也赐予你歌斐木,去建造一艘方舟。风暴愈发剧烈,你却一直正直,永远善良。烈日下,你将为所有人背上十字架。

年轻人就这样消失了。没有一点征兆,也没有丝毫的痕迹。陆离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刑侦局里去,但任何资料和和警员的话语都显示,没有这样一个年轻人来过,而至于那位报案的邻居是一位不过二十出头的女人,没有情人,更没有子女。

 

陆离没有再见过年轻人。他永远也不知道,因为神说:“要有光。”
于是天上一个太阳,人间一个陆离。

-END-

从1月5日动笔写原生相关到今天,一切都是时候告一段落了。

由陆离始,由陆离终,但相信以后的某一天,我们会重逢。

这篇文是我一次大胆的新尝试(想要评论,真的很想要评论,求求了大哭)

首先谢谢 @自由人 和我一起讨论剧情,谢谢 @Kether 给我这个绝美标题,谢谢 @树懒&27% 提供心理学方面的专业指导,谢谢没有账号的小冯对文章字词句子的修改建议。谢谢所有人的帮助。

有任何问题欢迎评论区或私信找我讨论,如果能留下评论我非常感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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