尧毒

一个放置的地方
A place to be placed

【原创】我从宇宙摘朵玫瑰(8)

文/尧毒

W靠在椅背上伸了一个懒腰,捏了捏鼻梁。收上来的论文一共有百来份,最近真是有得忙。天气愈冷,南方无暖气,房屋空大,他一人在家又不想开空调,索性把论文搬到床头,自己躲进被子里。

床铺本就不是工作的地方,大一学生的文章水平又实在使人汗颜,不一会儿W就昏昏欲睡,但睡不得。

他烦躁地翻了翻剩下的纸张数目,却意。外在中间发现了一张不同寻常的东西。那是一张照片,上面印着一张夜空,朗月,明星,薄云,下方是影影绰绰的树,左上有建筑的一角,是他的学校,现在差不多该加上过去式,从前的。

背面写着几行字,是李叔同的《送别》的词,没有落款。

W惊诧,心绪被这一张来路不明的照片搅了七七八八,又觉得好笑,怎么给人东西不留名,他的学生这样多,又怎么猜得出来你是谁。想到一半,他又拿起手机去翻微信,询问为他抱来论文的学习委员黄姐。

回复来得很快。

“对不起老师,我忘记告诉您了,这是一位同学让我带给您的临别礼物。”

“是哪位同学?”

“是林。”

W回复谢谢,又拎起来那张照片,惊喜极了,能够得到学生们的喜爱对他无疑是一种成功。W是喜爱极他的学生们的,也觉得再没有哪样事情能比和一颗干净的心待在一起更好了,正因如此他当年才选择了一条与众人截然不同的路。W非是一开始工作就做了大学教师,他当过领导,政府部门的,虽然不大,但多少前途坦荡。后来毅然辞职去边疆支教,与一群个头还不到他腰的小孩儿打成一片,再后来又出国念书,念完才到了这里教书。他已经三十有几了,但回头看,前半生恍惚也是一瞬的事情。

他低头笑笑,又想起来去问林。

“为什么不亲自给我,要叫别人转交?”

那头一时没有动静,W想起来,在那一堆纸张中间去找林的论文来看。林是他的学生中最耀眼的那一类,W不吝承认。但是一类里面,大多似乎也是相似的,有着差不多的特质。然而当W把她的文章从所有的里面抽出来时,他晓得了,不同的。

林写了一个故事,写她自己在夜里亲自去到巴黎找《月亮与六便士》的主人翁斯特里克兰德,将那些虽然被反复讨论过的问题再次抛给他,道德,社会,物质,但是又以百年之后的现代视角来抛出。尤其是到最后,她与斯特里克兰德探讨了一个问题,什么是爱?

她说爱是自由。可在这之下,W更敏锐地捕捉到一些晦涩无比的东西。是什么一闪而过,还未抓住,他的手机首先响起来提示音。

“我想着让学委带过去更方便一些,可能您比较忙。”

“再忙见一面的时间还是有的。那又为什么不署名?”

“啊……我以为她会说呢。”

“她忘掉了。”

“那你现在也知道了。”

不是“您,是“你”。W低头不自觉地笑,又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语气,的确有些咄咄逼人了。

“谢谢你,我很喜欢。我刚才也看了你的作业,写得很棒。”

“这次算是一次比较大胆的尝试了,如果您认可就太好了。那我去复习啦,您也早点休息。”

W一句“真的很棒,很有创意”还没有打完,只得删掉,重新输入了一句:“好的,早点休息。”

想了想,又说了句:“不用叫您了,反正我以后也不再是你的老师。”

等来一句“好,W老师。”他又笑。林是这样的学生,在课业上是惹人喜欢的,勤奋聪明,生活里也是有趣味的。他不掩饰自己的偏爱,也希望除了师生这层关系之外,他们私下也能成为朋友。

他摇摇头,把脑内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赶跑,又继续批论文。但看过了林的,剩下的人写的似乎都索然无味了。那么她哪里不同?W搞不懂,但总归,林是不能被归属于某一个类别的人,他把这样的想法存进脑中。

把床头的台灯按亮,W打算今晚至少要解决掉一半的任务。房间的窗帘没有拉上,夜色攀上他的肩膀,夜色温柔。

-TBC-

视角换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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